炸虾一只去头去尾

愿安好。

【SK】不理智

生贺重发。老福特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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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接到相叶电话的时候,二宫刚写完最后一页翻译稿,正长舒一口气。


“nino!”相叶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你又关机了好多天,都联系不到你。”


“在赶稿,”二宫揉了揉紧绷的肩膀,“有事?”


“下周美惠子要生日了,我们想在箱根办一个生日派对,”相叶也习惯了二宫冷淡的风格,“nino,你不会连美惠子的生日都忘记了吧。”


美惠子是相叶和二宫的养母,舞驾美惠子。二十五年前,因为心软而不能无视失去了双亲的大野智后,美惠子又陆续收养了樱井翔、相叶雅纪、二宫和也和松本润几个孩子。


“这次大家都回来吗?”


“回来,我都联系过了,”那头的相叶声音听着很兴奋,“我们五个也好久没有聚了。”


成年之后,美惠子都让大家恢复了本名。而美惠子自己至今未婚,舞驾集团丰厚的资产养就了她自由的性格,她经常在全世界飞来飞去,丰富她的历险故事。


“去年你没有来,前年阿智又没赶回来,大前年美惠子自己居然没出现!今天无论如何,nino你都要到场,现在就差你了。”


“嗯嗯嗯……”二宫先含糊地应了两句,“aiba你伦敦的工作忙完了?”


二宫从19岁离开家里上大学开始,与大家的联系渐渐少了。联系最多的可能就是总喜欢给他打电话的相叶。


“嗯,这次的合同很顺利签下了,我明天就先去箱根。那边的别墅也好多年没用了,要收拾一下。小翔明天也会先回箱根,说是正好这阵子可以在箱根休休假,对了,他前阵子上了杂志封面你看到了吗?”


相叶毕业后,和几个大学同学自己创业开了一家电子产品的公司。樱井去做了基金经纪人,投资眼光很毒辣,现在已经是圈内的知名的人物了。


“看了,还看到*春扒他夜会两女。”


“哈哈哈,小翔看到这个八卦可是气死了,他根本忙得都没空谈恋爱。”


“J呢?”二宫起身,准备去厨房倒杯水喝。


“他这几天在忙着做手上一个舞台策划呢,13号正式演出,提前一天应该能到,J虽然忙,但每次家庭聚会都会准时参加,不像你……”


“嗯嗯嗯……美惠子之前是在非洲吗?”二宫赤脚走过柔软的地毯,换了个手拿手机,及时截住相叶的抱怨。


“在刚果啦,我看到她的照片了,都晒黑了,不过精神很好,她说是在那里发现了什么动物的遗迹,可兴奋了。这几天是在法国那里和新男朋友度假,说这就回来,还会给我们带礼物。”


二宫一边“嗯嗯”应和着,一边单手倒了杯水。


“对了,你和阿智应该有快三年没见了吧,阿智说他可想你了。”


“咳咳……”二宫刚喝进去的水就呛住了,撑着桌子,咳嗽个不停。


想他什么的,绝不是那个严肃正直的大野智会说出口的话。


“nino,你怎么了?”


“咳咳,没事,你说。”


“阿智居然辞职改去大学当教授什么的,我想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而且还是你读的Q大耶,可惜阿智去任职的时候,你已经毕业了,不然他还能照顾照顾你。”


算来,他和大野智确实已经有1026天没有见过面了。


上一次见面,还是他回家去拿自己中学时的证件。两人也只匆匆道了声“好”,二宫甚至都没敢正眼看一眼大野,余光里只感觉好像是瘦了点憔悴了点。这些年也只是从相叶的嘴中知道他的消息。


“nino,你在听吗?”


“嗯,尼……大野他最近怎么样?”


“大野?Nino你以前可一直追着阿智叫尼酱的啊,”好在天然的相叶打开了话匣子就不太留意这些细节,“他在Q大现在可有人气了,上他的课需要抢的啊,nino你真是太不关心我们了,在芬兰待得让你的心坚硬如铁了吗!”


尼酱吗…..说起来,小时候因为美惠子经常外出不在家,管家虽然能把家里管理得井井有条,但到底不是主人,家里的事情有时需要十二岁的大野来决定,半大的少年被迫变得稳重成熟起来。刚到这个家的六岁的二宫敏感胆怯,就喜欢怯生生跟在大野身后。


在二宫记忆里,大野一直是很严肃可靠的样子。大野不管在忙什么,看到二宫拽着他的衣角湿漉漉地将他看着时,总是会牵起二宫的手,问他需要什么。


那时候,连美惠子都说家里就大郎和四郎关系最好。


二宫一直信赖着崇拜着大野,觉得他是永远正义且无所不能的。他一直把他作为最亲近的大哥,即使快到成年了,还喜欢叫他“尼酱”,因为这样有种特殊的亲昵。


直到,在二宫成年后不久,那一天……


 “Nino??”电话那边的相叶久久得不到二宫回应,提高了声音。


“我这边工作也很多,”二宫算是勉强解释了一句,“现在就买机票,今年一定出现。”


相叶又埋怨了二宫两分钟,才堪堪满意挂了电话。


二宫放下手机,怔怔地看着茶几上的绿植。


电话最后,相叶小心翼翼地问了他一句。


“你和阿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没有。他们,不会也不应该发生什么。


二宫躺倒在沙发上,把头埋在靠垫里,身体弓起来。像是要催眠自己一般,喃喃。


没有。什么都没有。


2.

其实虽然嘴上不说,但大家心底里都很感激舞驾美惠子。在年幼的二宫眼里,美惠子一直是那样活泼元气明媚,会笑盈盈地说,“不要叫我妈妈,也不要叫我阿姨,听着好老啊,叫我美惠子。”从把他从那个阴暗的家里解救出来的一刻,他就从心底里认可她是真正的母亲。美惠子永远愿意倾听他们的想法,会笑着给予他们最大的支持,而不强加自己的意愿给他们。


因为种种缘故,自毕业后来到芬兰,已经近2年没有回国,二宫自觉有些愧疚。二宫选了几件精致的首饰,将送给大家的礼物也包装好,简单收拾了行李,就坐上了回日本的航班。看着飞机窗外的空旷的天空,二宫怔怔出神,有几分心绪难平,对美惠子和大家的思念涌上心头。


二宫久违地踏上箱根的土地,深深吸了一口气。以前,舞驾一家在假期的时候会举家来这边度假泡温泉,箱根的夏天翠绿清爽,山间的气息潮湿温暖,是记忆里十分温情珍贵的部分。


深夜十二点的箱根静悄悄的,大多住宅都已经熄了灯。只有稀稀落落几站路灯和自动贩卖机的一点亮光。二宫拖着行李伴着月光,在沙沙的风声里,慢慢前行着。


就要见到大家和...他了。


二宫不由叹一口气,觉得自己过于怯懦。


从芬兰出发前,二宫给相叶发了短信,告知他会在深夜到达别墅,为了不惊扰大家,让相叶给他留个门。


二宫远远看到别墅前飞蛾围着暖光在盘旋,光束牢牢锁着一个人的影子,二宫试探性地叫了一句,“aiba?”


那个人转过身来,身形从黑暗里到暖黄色的灯光下渐渐显现,灯光慢慢落在他的发顶,他的的鼻尖,他的嘴唇,落在他逐渐清晰的眉眼。


“回来了?”是1026天都没有听到的但仍很熟悉的有点低沉的大野智的声音,二宫心里一悸。


“嗯。”二宫脚下一顿,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缓缓走到大野身边。此刻似乎应该说点什么,但他的脑海里却一片空白。


大野点点头,帮二宫开了门,打开了灯。


二宫侧身走过他身旁,闻到一股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有些陌生的味道,但很清爽,不难闻。


“要吃点什么吗?”大野跟着走进别墅。


二宫长身体的那阵,总是觉得吃不饱,夜里常常会起来找吃的,大野也养成了给他留宵夜的习惯。


“不用,谢谢,”二宫抿了抿唇,挥去脑海里莫名其妙开始自动放映的回忆,觉得对话太生硬,便问了一句,“你今天回来的吗?”


“昨天回来的,学校已经放了假,手上的课题也做完了。”大野两步走到二宫身边,说着“我帮你”,手伸向二宫的行李箱。


二宫微不可查地后退一步,手微微挡在胸前。


“不必了,”二宫抬头看了大野一眼,又快速移开视线,“已经很晚了,我先回房间了,你也早点休息。”


二宫拿着行李箱走上二楼,感受身后有一道目光一直注视着他,但大野再没有出声。


“晚安。”二宫在心里说道。


3.

第二天就是美惠子的生日了。


二宫囫囵睡到十点,起床只看到相叶在厨房里忙活。看到二宫,相叶露出由衷高兴的笑容,“早啊,nino!”


“早!”二宫打开冰箱,拿出一瓶牛奶。


相叶放下手上的活,指了指餐桌上的几个面包,“早餐就先将就一下了。”


二宫撕开面包包装,问道,“他们人呢?”


“小翔和J去采购食材了,阿智刚才出门散步去了,美惠子居然还在路上,啊明明前天就跟我说快到了的!”


“哦...你在收拾厨房?”


“嗯,好久没用,落了很多灰,”二宫看到相叶脸上都沾了几块脏兮兮的,这么多年真是一点没变,“那么大一间房,我和小翔收拾了几天,可是累得够呛。不过收拾完厨房也差不多了。”


二宫点点头,加入了清扫厨房的工作。虽然舞驾家十分十分富有,但美惠子一直教育大家能自己完成的事最好不要依赖别人。


半小时后,相叶靠坐在沙发上,常舒一口气。


二宫递给他一个盒子。


“哇,礼物吗?”


“嗯。”


相叶迫不及待地拆开盒子,是欧洲特有的一种蝴蝶的标本。


相叶扑上来,揉了揉二宫的头发,“我真是没白疼你这个弟弟。”


这个天然笨蛋相叶!二宫被揉得脑袋疼,全力反抗相叶对他头发的蹂躏。


散步的大野回来就看到两个人在沙发上吵作一团。这也是当年二宫在舞驾家敞开心扉后经常能看见的场景,不免让人有些怀念。


“阿智,你回来啦?!”相叶一边继续和二宫角力,一边和大野搭话。


二宫用力推开相叶的手臂,迅速坐到沙发另一边和他划清界限。


相叶也顾不上他,拿起标本得意洋洋地跑到大野面前,“nino送我的礼物,漂亮吧,弟弟长大了,终于知道回报哥哥了,我好感动。”


大野拿起标本,蝴蝶翅膀上的纹路清晰可见,就好像好在努力扇动翅膀飞翔一样,定格在了它最美好的时刻。


“漂亮,”大野把标本还给相叶,走到二宫坐着的沙发这边,“那有我的礼物吗?”


“嗯,”站着的大野对二宫有种隐隐的压迫感,二宫整理着自己被相叶弄皱的衬衫,小声回答,“我给大家都买了礼物。”


这次带回日本想送给大野的是一张唱片。大野从18岁开始就很喜欢这位歌手,想要集齐他所有的唱片,但因为年代久远,全球也一共没发行几张,很难找。二宫也是在旧货市场找了很久才找到这张绝版唱片的。


距离找到这张唱片已经2年多了,它一直跟随着二宫搬迁到每个暂居之地,二宫常常凝视它很久很久,对它上面的每一道划痕都了如指掌。


“有,有给你的礼物。”二宫提高音量又重复了一遍,像是要坚定自己这次要送出去的心情一样。


大野就势在二宫身边坐下,西装蹭过二宫盘起的露在外面的小腿,微凉的感觉让二宫一激灵。


“你……”


二宫噌地起身。


“我现在去拿。”


二宫再下楼的时候,大野正在喝相叶泡的相叶茶。能品味到这款茶的趣味的除了制造者本身,也就只有对弟弟们分外好脾气的大野了。


“nino,来一杯吗?”相叶热情地递到二宫面前。


二宫连连摆手,退到大野身边,把唱片递给他。


大野接过唱片,因为苦味皱起的眉头舒展开,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像是海上骤然升起的初阳。从二宫的视角,能看到坐着的大野微微扬起的嘴角。小时候他就最喜欢大野偶尔会露出的发自真心的笑了。


“谢谢你,”大野用手摩挲着唱片的表面,放柔了声音,“kazu。”


kazu这个称呼他也四五年没听到了......


“这不是阿智找了很久的那张绝版唱片嘛,nino你对阿智的礼物也太用心了,我也想要...”相叶在一边咋咋呼呼地叫起来。


“...只是正好在欧洲的集市上看到...”二宫也不知道自己想解释什么。


话没说完,大野起身凑到二宫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kazu,我有话要对你说。”


大野呼出的气息因为距离过近而清晰地划过二宫的耳廓才消散在空中,痒痒的,温温的。二宫的耳朵蹭地一下升温了。


“我们回来啦。nino,你什么时候到的?好久不见!”正是采购组的樱井和松本回来了。


大野若无其事地直回身子,从拎得气喘吁吁的樱井手里接过两大袋食材。


他……有什么话想说呢。


二宫垂下眼眸,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再抬起头时,笑着说道,“小翔,J,好久不见啦。回家的感觉真好呢。”


几人一起简单应付了午餐,就开始装饰起屋子、烤制蛋糕和准备晚餐。厨艺尚佳的松本主要负责处理食物,二宫给他打下手。大野和相叶在布置气球彩带,樱井被安排去车站等候美惠子。


“你在芬兰的时候一切都好吗?”松本一边打发着奶油,一边问在切蔬菜的二宫。

 

二宫耸耸肩,“一开始不太适应那边的气候,后来工作生活都稳定下来了,也认识了几个朋友,算过得还行吧。”

 

“去那么远的地方,也不和家里商量,毕业的时候你说要去芬兰,连美惠子都吓了一跳呢。”

 

“嗯……正好有那边的工作邀约,而且那边有很多湖泊,很清净,我也一直很喜欢。”

 

“庆祝完美惠子生日就回去?”

 

“过阵子吧,”二宫把切好的蔬菜放在篮子里,“最近接的一个翻译的活做完了,想放松一下。”

 

“不留在日本吗,aiba一直跟我抱怨你离得好远,其实你知道,”松本停下手里的工~作,“我们大家也都很想你。”

 

“嗯,是嘛……我会考虑一下的,”二宫挽了挽松本的肩,“我也很想你啊,J。回到家真好。”

 

五人里,现在就相叶和松本会时不时回去舞驾家住一阵。二宫知道这个弟弟对舞驾家有着深深的眷恋。

 

“nino…”松本看着二宫欲言又止,“你是不是因为大野……”

 

那一天的事情,后来被解释为二宫去劝说吵架的大野和青木,却被大野误伤。松本几人只知道因为大野的冲动行为,让他和二宫本来亲密的关系变得微妙了起来。

 

“没有,J,”二宫把切好的蔬菜整齐地摆在盘子里,低着头,没有露出任何表情,“那年的事情只是个误会。”

 

二宫听见松本一声轻轻的叹息,没有言语。

 

“只是,只是我自己有一点问题,需要一点时间。不用为我担心,”二宫深深吐出一口气,“好了,菜都切好了,我来帮忙烤蛋糕吧。”

 

“你离开后,”松本看着二宫,“大野他好像很失落……对不起,也许只是我多想了……我只是希望大家能一切都好。”

 

“是吗,”二宫避开松本的视线,“不用担心,J。”

 

松本自觉再多说也无益,便止住话头,专心处理起食材来。


4. 

下午四点,四人终于收拾好了一切,相叶收到樱井的消息,说是已经接到了美惠子,便赶紧招呼大家在门口摆好阵势,拿好手持礼花筒。

 

美惠子今天化了个淡妆,一条碎花长裙,进门被洒了一头的彩带,因很是喜欢这套花里花哨的,眉眼里笑意更甚。

 

“Dear,好久不见。”美惠子热情地和大家拥抱。左手挽了二宫,右手挽了大野,三个人挤在一起,二宫手臂的皮肤和大野的紧紧贴着,好在美惠子一会儿就松开了。

 

美惠子招呼樱井拖进来她那个沉重的行李箱,带了从非洲原始部落买的各种奇怪的面具、陶土制品、编织制品,还要大家都戴上面具一起合影,甚至趁相叶不注意还在他头上插了几根颜色怪异的羽毛,又拉着大家围坐一起,说起自己在非洲的经历,眉飞色舞好一阵折腾。


几人随意地围坐在沙发一圈,一番饱食,美惠子嚷嚷要吃蛋糕,吃点甜的平衡一下胃里的食物。二宫为大家端来已做好的奶油蛋糕,回来发现相叶已经坐在他原来的位置,抿了抿唇,在最外侧的大野身边坐下。


美惠子笑嘻嘻地用手指戳了戳蛋糕,被松本制止说要先许愿才是。


几人为美惠子献上祝福,送了各自准备的礼物。美惠子一一拆开,大野和二宫送的都是精巧别致的首饰,相叶送了顶欧洲上世纪的古董帽,樱井送了一套美颜补品套装,松本送了两张演奏家私人演奏会的门票。


美惠子接受了众人的祝福,吹了蜡烛。朝众人挤挤眼,“我最近新交了男朋友,英国长腿大帅哥哦。现在事事如意,别无他愿,作为一个俗气的家长,只希望你们也早日找到真爱。”


几人面面相觑,只有樱井举手交代自己今年新交了女朋友,是自己的同行,肤白貌美,正在热恋期,异常甜蜜。


美惠子丢给剩下四人好好学学的表情。


“你们最小都25岁了,还没有女朋友,白瞎了那么好看的脸,”美惠子捏捏坐在她旁边的松本的脸,又瞪向大野,“特别是你,大野智,你都31岁了,就没见你给我介绍过女朋友。你们都给我去体验下爱情的快乐啊。”


大野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面对美惠子只能喏喏点点头。这幅样子有点新鲜,二宫“噗嗤”笑了一声。


被美惠子发现,又丢了个眼神过来。


二宫缩缩头,怕也被盯上,就急忙提议去拿录像。


舞驾家有保留一起旅行聚餐的家庭录像的习惯,今天他们的聚会也不例外,镜头真实记录着一切悲欢喜乐。回顾录像也是他们饭后下酒的经典项目了。


二宫拿来了录像,又去搬了一箱啤酒出来。


二宫盘腿坐在坐垫上,因了习惯穿着短裤,在空调里待久了感到一丝凉意,二宫下意识地用手在小腿上摩挲了两下。


却见一条毯子盖在了他的腿上,二宫一抬头撞进大野深褐色的瞳仁里。


二宫下意识地分了一半毯子盖到大野身上。盖完自己反而一怔。这也是他多年前养成的习惯了,什么东西都想要和大野分享。


今天的大野穿了一条九分的休闲裤,本是也不需要保暖的,但也安之若素地继续盖着这条毯子。因为毯子的缘故,两人的距离不知不觉变得更近,大野的香水有股柑橘味,自然的清香,二宫不自觉地深深呼吸两口。


那边的几人没注意到这里的小插曲。录像正放到相叶在一次聚会上,翻出了松本写给幼儿园老师的情书。偏相叶每次重看录像又笑得最大声,惹得松本重又生气,樱井正劝着两人不要争吵,而美惠子则笑眯眯地喝着啤酒给落了下风的相叶加油。


真好啊,这种热闹的场景。想到相叶和松本对自己的担忧,二宫暗自思索,该从十八岁的那个夏天走出来了,重新回到这个家,做回大家的好兄弟。


就忘了吧,把那天的事。继续把大野当做最好的大哥尊敬。


在爱闹又天然的相叶的调节(liaobo)下,这场回忆过往加谈话会进行得很火热,不知不觉大家都喝多了。


二宫被相叶灌了好些酒,躲回角落里,又被有七分醉的大野拉住。大野醉了算是比较文静的一类,只是话会变多。


也许因为对象是二宫,被大野执了手絮絮念叨着他们以前的事来,从陪二宫练习棒球但因球技太差还是被拒绝,到大野急性盲肠炎吓哭二宫,又到二宫考高中前,大野的两个月魔鬼计划复习课。


说着说着,大野竟哭了起来,脸变得红红的,五官都皱在一起,实在算不上什么优雅好看。二宫着急忙慌地想去给大野拿纸巾,起身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就势就倒靠在沙发上。


那边几位已经不省人事也没法伸出援手了。


二宫最后的记忆就是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枕在了自己的腿上,短短的头发让他的皮肤痒痒的。二宫伸手无力地推了推,却反被抓了手,手背感到一下濡湿的凉意......


5.

二宫睡得不安稳早早就醒了,被子只盖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垂在床边。二宫在床上挣扎着翻了个身,也睡不着了,就起了身。


昨天也不知道是谁把他送回了房间。


大厅里还是一片狼藉,整个房子静悄悄的,没一点人声。二宫按按太阳穴,宿醉不太好受,他决定先出门呼吸新鲜空气清醒一下。


箱根的早晨少了几分炎热,空气里有点冷冽水汽的味道,混合着草木气味,很清爽,让二宫一下子清醒不少。二宫沿着路向山上走去。


昨晚醉后的事情他确实记不清了,可是睡着后,他还做了好久的梦,现在清晰地在二宫脑海里回放。


...他微凉的手指,温暖的吐息,低沉的声音...以及那个人清晰而美好的眉头、鼻尖、上唇、脖颈...这些他平时几乎不敢细看却渴望的一切。


在梦里和他十指相扣的感觉如此清晰,以致于二宫此刻似乎还能感到掌心的温热。


又是这个熟悉的梦。从他18岁开始一直折磨着他。他在梦里有多快乐,醒来就有多罪恶。


二宫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


从17岁那年他被同班的女生亲了脸颊却惊慌地逃开起,他就逐渐开始意识到他并不喜欢女人。


他,二宫和也,喜欢男人。


也许这还不算什么隐秘之事。


但,他的幻想对象是大野智。从对爱情有了意识开始一直是。


他挣扎了六年多,始终不知道该如何接受这样的自己,如何去面对关心自己的家人。


这是他自己的罪恶。


但是,现在他决心从这个不该有的妄想中挣脱出来了,不想继续再因为不敢面对自己而远离日本了。该让自己回到“正常”的位置,让这个家庭回到原本的亲密和谐...


“nino?”二宫正拾级而上,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回头却发现是青木优子。青木家和舞驾家相隔不远,两家关系一直不错。二宫也很喜欢像大和抚子一样温柔亲切的青木优子。不过,自二宫搬出家,两人也多年未联系了。


青木两步走到二宫身边,惊喜地说道,“想不到真的是你,nino!”


“青木姐,好久不见。”


“真是好久不见啦,你来箱根度假?”


“嗯...我们全家都在...”


“啊,是这样,”青木欢快的语调低了两度,“一起散散步吧。”


二宫应声走在青木身边,向她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现状。


“真好啊,nino也长成立派的大人啦,”青木像个姐姐一样揉了揉二宫的头,“大家都好吗?我也好久没见到他们了。”


“都挺好的。青木姐,你呢?”


“我啊,”青木神秘地笑笑,“年底我就要结婚了,未婚夫年轻又帅气,追了好久才追上呢。”


“真好,祝福你。”二宫由衷为她高兴。


“呐,nino,”走在二宫身前的青木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这么多年,我终于想明白了,人要搞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要去紧紧抓住那些应该自己拥有的东西。”


二宫疑惑地看着青木。


“对不起,nino,”青木看着二宫,黑色的眼睛因为专注而睁得圆圆的,“当年的事情,都是我太自私,才会最终伤害到你。”


“...”二宫移开视线。


18岁那年的事情又浮现出来...清晰得宛如昨日。


那时二宫在门外听到青木和大野的争执声,就进了房间想要劝架…青木很激动不断逼问大野…然后就发生了那件事…


...青木震惊地睁大眼睛,而二宫呆怔在原地。青木上去拉住大野的手臂,大声质问他,“你疯了吗?大野智你在做什么?”


“这就是答案。”大野难得提高了音量,带着一丝强压的愠意,甩开了青木的手。


“你疯了!”青木扇了大野一巴掌,转身问二宫,“你没事吧,nino?”


他那时大概一副失神惶恐快要死去的表情。


青木晃了晃他的身体,见他没反应,把他拉出了房间。


二宫余光里看到大野依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表情模糊在阴影里。


“不是你的错,”二宫勉强地扯起嘴角,“都...过去了。”


“不是的,”青木叹息一声,“都是我当年因为虚荣才想得到阿智,都是我对他步步紧逼。后来,阿智来找过我,我才知道...nino,如果不是我,当年也许你们...”


“青木姐,”二宫打断她的话,“都过去了,我已经忘记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二宫感到青木轻轻抱住了自己,声音平静而温柔。


“nino,我希望你获得幸福。我不知道你对...是怎样的心情,不过我希望你可以遵从本心,获得真正的幸福。请你们一定要获得幸福。”


二宫抬起手,拍拍青木的背。


“一定会的。”


6.

二宫在山上转了许久,直到走到小腿酸痛才终于能冷静下来一些。


那年的事情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超乎想象了。


那之后就像有层透明的隔膜在他和大野之间。二宫也不知道大野是怎么想的,但那应该只是一个错误吧,不需要深究……


回到家里时,已经是下午一点了,家里没人。二宫没带钥匙,只能蹲在门口,和花坛里的虫子聊天。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二宫一跳,二宫的身体歪到一旁,被大野上前扶住。


“谢谢,”二宫身体一僵,控制住自己不要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逃开,“大家都出去了吗?”


“美惠子叫上大家出去划船了,没看到你有些担心,所以我先回来了。”


二宫点点头,跟着大野进到屋里。


两人就着昨天剩的食材,简单做了午饭,安静无声地吃完了。


“kazu,我有话对你说。”


大野收了碗筷,给二宫倒了杯热水,两人在客厅里对面而坐。


“我一直想和你聊聊你十八岁那年的事情……”大野深呼吸后,用沉稳的语调慢慢说道。


二宫拿着手上的水杯,视线落在大野脚边的地毯上。知道他们总是无法回避这个话题。


“但,那时候小翔找我,我把……我把事情都告诉了他。他跟我说,我不应该随便去影响一个只有18岁的男孩的人生,应该先等他自己成长,自己理解世界,自己学会分辨世界的一切。


“kazu,我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否正确,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


“当年,在我做了那件错事的时候,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将这个错误又继续延续了下去……


“kazu,你好吗,这几年你过得好吗?我很害怕,甚至都不敢这样问你。”


“我很好,我确实花了一点时间去理解……不过尼……尼酱,我们都应该从那天走出来了。没什么,那只是一个误会……我们只要解开这个误会,就能继续在这个家里做亲密的兄弟。”


二宫的双手紧紧地扣在水杯上,指尖不安地滑动着,鼓足勇气,说出自己的想法。


大野苦笑一声。


“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有那样不理智的时候,但是kazu,那不是什么误会,那是我没控制好的自己的真心……”


二宫看着大野的语气急促起来,目光直直地看着他,深褐色的瞳仁里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


目光灼热得就好像那天那样。


 “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你最小的弟弟都已经成年了,你该考虑自己的事情了!为什么不喜欢我呢?是我不够好还是你有别的想法??”


被青木不断逼问着的大野突然看向了他,目光灼得二宫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而后……


二宫不安地抿抿唇,但还是鼓起勇气安抚性地拍了拍大野的手背。


“尼酱,大家都很担心我们,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我们应该……”


“kazu,我爱你。


“也许是从那一天开始我才意识到,但应该在那之前,我就已经……我知道,这是我的罪恶。但是,我对你的感情没有办法克制住,这是我人生唯一的不理智。


“整整六年多来,我在家里,一直在回忆你还在的时候的那些过往;我在你的大学里教书,一直在思考,我的kazu是不是也在这间教室里学习过,也在这棵树下被风扬了一脸柳絮,是不是也抱怨过食堂的汉堡肉加了太多盐……


“整整六年,我的不理智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汹涌地成长起来。


“kazu,我爱你,至少从你18岁开始。


大野说着,紧紧紧紧地握住二宫的手腕,站起身,凑到二宫的身前,二宫微微后仰,就好像被大野禁锢在这张沙发上。


两人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鼻息,大野香水的味道清晰地浸染着他。


这种亲密的距离恍惚让二宫回到当年的场景。


那时候,大野突然左手把二宫拉住,右手扶在二宫脑后,用力地突然地吻了下去。但大野的唇很柔软,带着灼热的温度,虽然只是短短几秒,却把那种灼热感留在了二宫的唇上。


二宫的心跳骤然停止,他听见大野说,“这就是答案。”


情景的重叠让二宫精神恍惚,下意识地伸手推着大野的胸口。


“对不起,kazu。不过我再也不会忽视你的意愿了。


“kazu,可以吗?我可以吗?我们可以吗?”


二宫感到大野抓住他的手放到胸口的位置,他感受到大野的心脏有力急促地跳动着。大野的唇离他只有几毫米的距离,那几毫米的空气都变得潮湿沉重了起来。


二宫的喉结抖动了两次,心跳乱得一塌糊涂。


在大脑进行思考前,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清晰地说,“可以。”


关于吻的新的记忆覆盖了往日的阴影。就像是夏日喝一杯冰的蜂蜜柠檬水,初入口觉得清爽清香,舌尖触在冰块上微微颤抖,在碎冰间游曳着,而后慢慢细品又觉得甘甜解渴。


一切短暂得只有几秒,又漫长到像是永远。


“可以。”


因为他也一直爱着大野智。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不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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